How I love you

大赛之后不写同人简直就是浪费！

抖音有很多他们这群 PUBG 选手的直播切片，不知道能赚到多少流量，但至少每天都会被推送到素酒眼前。大多切片都很无聊，还配着没有感情的 AI 音，唯独有个陈义男的切片让素酒印象深刻。视频只有短短一分钟，黎南江问陈义男两个兄弟走了会不会难过。一向话多还喜欢扯着嗓门喊的陈义男陷入沉默，黎南江像是抓住他的把柄，又问了一遍。陈义男无奈，说：“总要散的，只能说总要散的。”
素酒的心猛地沉了一下，那现在一起打比赛的这几个兄弟呢？也会散吗？

预选赛前，素酒把这个问题抛给神明。
灵隐寺的菩萨说，至少这次不会散。
连续两次 PGC 输最后一把素酒没哭，赢下预选赛的素酒在 KTV 抱着小鬼哭了半个小时。即便会成为日后队友的谈资也罢，只要还是队友，只要四个人永远不会散。

以预选赛第一名进入正赛的 17 不该怵小组赛，但经过 pgs3 的跌跌撞撞和 pgs4 的失利之后，哥四个不敢太放松。去年在同一个地方，第一天 51，第二天 9 分，今年再来一次也并非全无可能。直到分数过了 65，四个人才终于稍稍放松。
最后一把打得放肆，决赛圈大意失鸡，送给 Faze 不少分数。晚上回酒店时遇上对方，伍博还笑着从 Gustav 那里讨来一个充满爱和感谢的吻。

决赛圈运前所未有的烂。第一天哥四个还能互相鼓励，笑嘻嘻地说没关系，没圈也能拿保底。第二天面对同样的圈运，四个人都有些绷不住，先后经历破口大骂、不想玩了、不行还得再努力。第四把打到梅花桩，最后两颗雷用在了 KDF 身上，面对 TSM 时就显得有气无力，最后没能吃鸡也在预料之中。第五把等飞机时，一向在逆境说不出好话的伍博大喊着受不了这b圈了，圈再不好就要奖励自己一把。
掌管圈运的神在前十把没有眷顾，最后这两把倒是随了伍博的心愿。想快乐下班？那就先把你们切出去吧。

比赛结束，所有没有拿到冠军的队伍需要把战队钥匙送还。别的项目大多一场比赛只有两个队，会安排胜者从败者手中接过对方钥匙，再送到机器下面销毁。但 PUBG 光是决赛就有 16 个队，再加上没进决赛的八个队，一共 24 个队伍却只诞生一个胜者。23 个队伍的钥匙都要被销毁，自然没有这个仪式感十足的交钥匙环节。总不能让冠军等着这群失败者排队送钥匙吧？所以最后这个环节就变成了每个队派个人，把钥匙交到主办方指定位置集中销毁再一起被扔掉。当然也有例外，冠军将从中选三个队成为他们胜利的底座。
素酒拿着战队钥匙入场，交还当然也是他去。“奖杯和底座总要上一个吧。” 素酒想起粉丝群里有人说过这话。现在 SQ 夺冠，说不定手里的钥匙还真要上底座。

送钥匙归来的素酒看到小鬼正靠在墙边玩手机，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背包被随意地放在地上。
曾经的素酒总是明知故问，“你在这儿干嘛？” 偏要从等他一起走的小鬼嘴里听到一句 “等你啊”。但这次他只是走近，拎起小鬼的包，“走，回去吃饭，饿死了。”

回酒店的大巴上人不多，司机说要等到坐满一半人才出发。小鬼选了个后排的位置，一坐下就脑袋抵着车窗玩手机。素酒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悄悄抓住了小鬼的手。在沙特搞同性恋比国内更需要遮遮掩掩，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牵手了。这会儿的小鬼显然也很需要牵手，指尖在素酒的手心挠了两下，接着穿过素酒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本该是偷来的幸福时刻，陈义男的那句 “总会散的” 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突然入侵素酒的大脑，像一句诅咒。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跑到直播间问素酒的职业规划，他总是敷衍，说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想就很烦。但在状态不好的春季赛里，在无论如何无法进圈的两次 pgs 中，素酒不得不逼迫自己思考未来。尤其是明年如果蓝洞灵机一动把比赛改成 TPP，他的所有计划都必须提前许多。
痛哭一场有助于恢复理智，永远不会散是个美好的愿望，而现实需要素酒下定决心做出一些改变。他最先想到的是所有职业选手退役之后的第一选择：靠直播维生。最近的直播里，素酒一直没有避讳转战抖音的想法。斗鱼这边的直播不温不火，即使夺冠也没能赚得更多流量。平台又砍掉很多对主播有利的条款，去抖音找出路也未尝不可。只是每次聊起来，平时最活跃的几个水友不太看好。素酒并非不清楚水友担心的那些问题，也知道抖音的生态和斗鱼非常不一样。但只是去试一试，万一能做起来呢？
还有很多东西，素酒一个人思来想去再多，也未必能找到答案。但队友之间聊这些总显得有些怪异，好像提起来就是在说他们一定会散，或是已经对他们四个一起打比赛没了信心。很多队友的消息，素酒甚至是从弹幕那里看来的。即使是小鬼，素酒也没问过他未来的规划，很少跟他聊这些。
该聊一聊吗？素酒看着小鬼专注于手机的侧脸，想不到答案，却忽然想起小鬼其实曾随口说起过未来。

“彩虹六号都能过审，我们要熬出头了。”
“过审的话你能坚持半年吗？一大堆小年轻要来。”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素酒才意识到这话有多残酷。下意识的无心之举 —— 他可以给自己找这样的理由，但为什么不坦诚一点呢？内心的很多不安和对未来的太多迷茫，不知为何突然就变成一根刺，扎向最爱的人。 小鬼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释怀。素酒听到他说，“过审了我就该被淘汰去当教练了。” 还好。素酒的第一反应只有这两个字，没有多少庆幸，也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平平淡淡的 “还好”。

最讨厌别人教他打游戏的人退役了去当教练教别人打游戏。一想到这点，素酒的嘴角完全压不住。
“你在想啥呢，手机都没亮还偷着乐。”
“想你啊。”
“啊？” 办一次世界赛烧一次指挥的脑子？
我，爱，你。素酒盯着小鬼的眼睛用口型说道，没出声也能传达得意和挑衅。
小鬼很快在对视中败下阵来，笑着狠狠捏了一下素酒的手，用夸张的口型回道：我，爱，你。

终于回到房间，关于比赛的所有情绪终于得以放松，素酒打算先点一根再去集合吃饭。刚把打火机凑到烟头上，住在隔壁的小鬼便笑嘻嘻地来敲门：没烟了，借点。
素酒侧身让小鬼进来，关上门便顺势靠在门后故作严肃，“那你打算怎么还？”
“每一口都吐你脸上，烟屁股也留给你，或者回国给你买一包，你选吧。”
“我操你的。” 素酒笑着骂了一句，“你走近点。”
“干嘛？” 小鬼上前一步，几乎到了和素酒脸贴脸的距离。抬眼看向素酒的眼睛时，小鬼意识到素酒的目光落在他嘴上。
懂了。
“那这样还吧。” 小鬼快速亲了一下素酒，顺手抢了他的烟。
正摸口袋找打火机，小鬼突然被素酒紧紧抱住。他愣了一下，把刚到手的烟放进口袋，轻轻拍拍素酒的背，什么都没说。

如果结局是 “总会散的”，那就让此刻再久一点，再久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