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星
飞飞生贺——在我第一次见到Ferre就确信,他虽出生在地球,却并不是纯粹的地球人。由于无法确定他究竟来自哪个星球,我们开始一起在宇宙中寻找他的母星。而这次旅行,他带上了一个自称Doctor的陌生人。
直到飞船稳稳停在伊齐西尔星的宇宙港,我都没有和Ferre讲一句话,更不用提那个跟他一道上飞船、明明自己有更厉害的飞船却偏要带着条毛巾搭便车、自称Doctor的外星男人。若不是Ferre和他一起从那个突然出现在我飞船上的蓝色警亭走出来,我将用激光枪向他致以最热烈的欢迎。
这趟旅行原本应该是一次只有我和Ferre的愉快寻家之旅——在飞船数据库中选一个我到访过的星球,去看看是不是Ferre的故乡。
在我第一次见到Ferre就确信,他虽出生在地球,却并不是纯粹的地球人。我在星际间旅行时一定见过他的族人,却始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个星球,也说不出他到底哪里特别,让我一眼就看出他并非地球人。刚好那时的Ferre也想逃离枯燥无味的生活,即使我是个骗子他也愿意跟我走。所以我们一拍即合,开始了宇宙寻家之旅,只有我们两个的寻家之旅。
Ferre显然并不想在哄我的小脾气上浪费时间,他知道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他又遇到一个有飞船的外星人,而且这个外星人还会在我离开的时间里带他出去玩。
他猜对大半,这让我更生气了。
“走吧,一起去看看这里是不是你的母星。”我终于打破和Ferre之间的僵局,向Doctor友好地挥挥手,不再无视他的存在。
“出发!”Ferre率先走出飞船,Doctor跟在他身后。
刚一走出舱门,对面大楼上的欢迎语就撞入眼里,我皱起眉头追上Doctor。“是因为你吗?我不应该能看懂这里的文字。”我耳朵里有个微型翻译器,能听懂全宇宙的语言,星际交流大多依靠这类翻译器,但这些翻译器都不能让使用者读懂文字。
“是TARDIS的心灵场,自动将文字和语言转为你能理解的形式。”
Doctor对此很得意,我却并不开心。
“谢谢你的TARDIS,如果能先询问一下我是否愿意让他进入我的大脑就更好了。”
Doctor露出一个稍有歉意的表情,但并不能掩盖他听到我话语中感谢大于埋怨的快乐,我开始理解为什么Ferre会喜欢和Doctor一起玩。
“你们两个在后面磨磨唧唧干嘛呢?!!”
伊齐西尔不大,如果你愿意待上一周——当地的一周,相当于地球时的十天——就可以逛完整个星球。这里旅游业发达,整个星球的发展有百分之八十都依赖旅游业,这也就意味着你一下飞船就能遇到迎上来的热情的当地人,也可能是当地骗子。
熟悉的低频声随着两个伊齐西尔人跑来的脚步越来越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见到Ferre第一眼就觉得他不属于地球。我想现在就带他离开,再也不回来。
Ferre和Doctor愉快地和那两个伊齐西尔人聊天,我在距离他们半步的地方不愿靠近。幸好他们四人聊得开心,没有注意到我的不适。
“走吧,我们已经决定跟着他俩去玩了!”Ferre回头叫我,容不得我拒绝。
没走出多远,天空飘起雪花。出来旅行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碰上外星的雪,Ferre很是开心。那两个伊齐西尔人也一样,拉着Ferre一起转圈圈,还要教他这里庆祝下雪会跳的舞。我和Doctor对视一眼,这不合理。
我刚想上前打断三人雪舞,Doctor抢先一步,还对我做了个沉住气的手势。
“这雪是新的旅游项目吗?”
伊齐西尔人扬起眉说:“当然不是,这是天赐吉兆,前几天大祭司算出来的。”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有大祭司的?”我还是没沉住气。伊齐西尔不对劲,如果不能立刻带Ferre离开,就要快点问到核心问题。
“一年前,考古学家发现了一本古籍。经过翻译,发现是古时的祭祀记录。上面详细记载了预测未来的方法,但只有真正的祭司才能完全参透。根据书里的说法,我们在一个小镇找到了这一代大祭司。他果然能看到未来!”
另一个伊齐西尔人补充道,“他说对了不少未来将会发生的事,上周还预测了这场雪。”
Doctor顺着他们的话又问了几个问题,一脸热情关心他们种族大事件的样子。可他们说出越多细节,我越觉得诡异,整个故事都像是刻意安排好的。
Ferre也察觉到我和Doctor的担忧,但他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更像是习惯了旅行中出现不合常理的事,还有些兴奋。再看看Doctor——哦不,他并不如我一样担忧,他也在兴奋。
靠!只有我觉得应该马上离开。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给地面披上一层白色。Ferre和Doctor仍手舞足蹈地在和那两个伊齐西尔人聊天,不时便会被路边的小玩意吸引目光。只我一个落在后面三步远的地方,皱着眉担忧这不该出现的雪。
无心游玩,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假装文艺地伸手接了几片雪花。
雪花1号,很可爱。
雪花2号,普通雪花,规规矩矩,毫无亮点。
雪花3号,这个形状真是美妙。
雪花4号,漂亮!
雪花5号,原来还可以有这样的雪花!
雪花6号,美!
雪花7号,普通。
雪花8号……
等等,7号为什么和2号一模一样?
我想再仔细看看,雪花已经融化。
又是几片雪花落在手心。果然,其中夹杂着重复的形状。
“Doctor!!”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下意识大叫Doctor,但这很有用。他只看我一眼就不再四处张望,而是观察起雪花。Ferre也试着接了几片雪花盯着看,但很快就放弃这种伤害眼睛的行为,“怎么了?你们怎么突然看雪花?”
“世界上不可能有两片一样的雪花。”确定异常何在之后,还是及时分享消息比较重要。
“你确定?雪花那么小,会不会是你看不出来的细微差别?”
“我的种族五感极强,不会看错。”也不会听错。我看看那两个伊齐西尔人又看看Ferre,没说出后半句话。
“也就是说,雪里混着批量生产的假雪花?”
Doctor仰头用舌尖接住几片雪花,琢磨两秒味道,“是的。”
那两个伊齐西尔人慌了。
Ferre突然倒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带我们去见你们的大祭司。”Doctor随手拦下一辆车,亮出一张卡片声称自己是大祭司的使者,不由分说征用了车子。
接下来是一段俗套的故事。
大祭司死在家中。Doctor从大祭司死前留下的单词得到线索,直击恶人老巢。恶人的目的也十分庸俗,又是“血统纯正不可侵犯,要用假雪花净化世界”的那一套说辞。——“有这么厉害的技术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害人。”我背着陷入昏迷的Ferre跟在Doctor身后吐槽,顺便趁Doctor不注意,偷偷踹了倒在地上的反派两脚。
接着,Doctor利用制雪机把解药发射向整个星球,用一场大雪治愈所有人。——没错,反派担心毒物不稳定,误伤自己人,连解药都准备好了。
Doctor英雄一般拯救了这个星球,伊齐西尔人对他感恩戴德,“以后每年今日都是博士之日,我们将举办大型庆祝活动,欢迎您来。”——我在内心狂翻白眼,但也不得不承认解决问题的Doctor的确很有魅力,只希望以后Ferre跟着他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恢复活力的Ferre从一直和我们一起的两个伊齐西尔人那里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势汹汹前来质问:“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伊齐西尔人!”
“他们两个迎过来的时候我才确定。”我指指那两个伊齐西尔人。
“好神奇!你怎么发现的?”
“听出来的,”Ferre由生气转为好奇的速度太快,我一时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回答,“你的两次心跳之间有一个颤音,是伊齐西尔人特有的。”
“你们种族听力这么好!太强了!”Ferre重重拍一下我的肩膀。——没消气,在这儿等着我呢。
来到伊齐西尔时是三个人,可如今要离开的只有我一个。
Doctor说发现了家的线索,需要前去确认。“起飞时不用担心TARDIS,他会留在宇宙港。”他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Ferre似乎早已习惯他这样的告别方式,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句下次再见。
“Doctor竟然没有邀请你以后和他一起旅行。”Ferre小声嘀咕一句。
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接受邀请,我们也不是对方合适的旅伴。
“Ferre,你真的不回地球了吗?”
“我属于这里。”Ferre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平静。
“好吧。”
“别以为你帮我找到母星就可以甩开我,给你打电话必须来找我玩!”
他肯定觉得我担心他找到母星就不再和我一起玩,但我绝不承认。
“烦死了,找到母星还要缠着我。走了。”
我背过身留给Ferre一个潇洒的背影,挥挥手走进舱门。出来旅行太久,是时候回我自己的母星看看了。
写于 2021-03-30,为配合生贺,发布日期修改为同年飞飞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