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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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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暗恋从来都不会有好结果,一切的一切其实是满足自己。方博->许昕单箭头,犯罪涉及。



警局外面吵吵闹闹的,不用动脑子就知道肯定又是那个三天前来报失踪案的妇女带人来闹了。

这妇人是两周前泼自己主治医生硫酸的霍迪的妈妈。因为霍迪有精神病史,泼硫酸时说是发病从而获得保外就医的资格。四天前霍迪突然失踪,家人本以为是他自己去哪里玩,结果一天一夜联系不上,就来报案。报了案也不回去,以监督工作的名义在警局坐了一天。前天开始,那妇人不时便带上三五个亲戚来局里“视察工作”,只要听到没线索没找到之类的回答就开始鬼哭狼嚎。

邱贻可揉了揉太阳穴,局里已经够忙了却还要对付这些无理取闹的家属。尽可能压下脾气叫住一个小警员:“小张,你去告诉外面那些人,再闹就抓起来!”

“警察随便抓人啦!随便抓人啦!!”听到这喊声邱贻可差点把手里的档案袋飞出去。发泄地锤一下桌子,他出门对着那群闹事的人说:“你们这是妨碍公务!我有权力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或许是邱贻可气场太强,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瞬间让那群人安静了下来。

“有进展就会通知你们的,天天来闹成何体统,糊涂!”那群人像是捣乱的小学生突然撞到校长一样呆呆地看一眼邱贻可,低下头。邱贻可对这效果很满意:“都回去吧。”

那妇人本想再骂几句,却被亲戚拖着走了。

“下次遇到这种人就凶一点!”邱贻可转头叮嘱小张。

“是!”



下午六点,方博准时提着一盒纸杯蛋糕和一袋胡萝卜走进医院住院部大楼。正是晚饭时间,电梯里充斥着各种饭菜混杂的味道。被挤到角落里的方博苦着一张脸,想着下一次来绝对不再坐电梯,但两周以来的每一天他都是这么想的。

终于走出电梯,方博深吸一口气,鼻腔却再一次被消毒水的味道袭击。缓了两下,朝走廊尽头的单人病房走去。经过护士站,方博把纸杯蛋糕放在那里,正忙着的护士抬起头说了句谢谢。这是他第一次来就和护士约定好的,他给护士们带小零食,护士们帮他保守秘密。

离尽头的病房还有一小段距离,方博就听到那病房里传出来的歌声,像是杨宗纬的空白格。都快真的成瞎子了还不忘唱歌。

方博在病房门口站定,发呆似的看着病房里的人。病房里没有家属,只有病床上躺着一个眼睛被厚厚纱布裹着的病人,脸上还隐约能看到一些惊心的伤痕,但显然那病人心情不错。

只是在门口站着看一会儿,方博就心满意足地把胡萝卜放在门口,转身离开。

“这就走啦?”经过护士站,还是刚才那个护士。

“走啦,明天想吃什么给哥发微信。”

护士俏皮地眨眨眼比个OK。方博转身走向电梯,犹豫一下又选择楼梯。10楼而已,走下去也只需要几分钟。十年都默默走过来了,不差这几分钟。



“昕哥,刚才有人来过吗?”颜瑶端着饭盒没看脚下,一脚踢到了门口地上的胡萝卜。

“没有啊,怎么了?”许昕关掉音乐坐起来,虽然眼睛被纱布裹着,却还是把头转向门口的颜瑶,像是还能看见一样。

“这门口放着不知道谁送来的胡萝卜。自从你住院天天有人专挑我不在的时候给你送东西,你说,是不是哪个暗恋你的小护士?”

许昕知道他没生气,就等他走近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后一把抱住他:“他趁你不在的时候来肯定是太丑没自信,怕见到我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颜瑶脸上带着灿烂的笑,伸手刮了一下许昕的鼻子:“松手,我去把那胡萝卜提进来,可以明天给你做个胡萝卜粥。”



“博儿哥又来过了?”一个查房的护士回到护士站一眼就看到了那盒纸杯蛋糕。

“是呀,天天来看咱们许医生却不愿让人知道。”

“小声点,说好了要保密的,别让人听到了。”

被说的护士吐了吐舌头,单手撑着下巴脸上带着感概人生的表情接着说:“许医生真可怜,又高又帅又优秀,对患者也耐心,竟然被一个病人泼硫酸伤了眼。我听说那人有精神病史,不判刑。家里是典型没文化的暴发户,想用钱息事宁人,咱们医院领导也因为这事儿被炒的热度太高不想继续闹。”

“少说几句吧,快去工作。”



忙了一天的邱贻可刚一开家门就听到平时文文静静的媳妇儿在夸张的大笑,心情顿时好很多,想着应该是侄儿来了,能让媳妇儿笑成这样的除了自己也只有他了。

听到开门声的方博从厨房探出头:“邱哥回来啦,饭马上就好。”

饭桌上免不了说到工作上的事,邱贻可发两句牢骚:“这两天有个失踪案的家属天天来警局闹,说警察不作为。糊涂!我要不是想着自己是人民警察,早就把那些家属打跑了。”

“嘿嘿,邱哥消消气,就那些人哪用得着你动手,你往那儿一站随便说两句就把他们吓跑了。”方博边说边把筷子伸向了盘子里最后一块肉,马上就要夹到时半路杀出了一个邱贻可,稳准狠地夹走最后一块肉放在嫂子碗里。方博看着那块肉心痛两秒,吃不到肉还被秀一脸,默默扒完最后两口米饭。

“侄儿,我听说那个被泼硫酸的许医生,许昕,原来和你一个学校,你俩认识不?”

“听说过。”方博有些后悔最后两口饭吃得太快,这会儿嘴里没东西浑身不自在。

“唉,多优秀的一个人,可惜了,现在角膜这么缺,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看见。”

会有角膜的。方博这么想着收了碗盘,去了厨房。

厨房里清楚地听到邱哥和嫂子还在说那个许医生,方博不想听却一个字不落的全收进耳朵。水龙头流出的水冰凉,方博被冰的抖了一下。

“降温了,该多穿件衣服的。”方博小声对自己说。



阴冷的地下室里,霍迪已经没有力气呼救,缩成一团,求死不能。



一个年轻警员敲了敲门走进邱贻可的办公室,正整理手头资料的邱贻可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等会儿再说,可那警员直接走到桌前说:“邱哥,不用看了,凶手找到了。”

“怎么找到的?”邱贻可十分惊讶,那凶手手法干净利落,没留下什么线索,案情一直没有进展。难道自首了?

“他来自首。”

邱贻可沉默了一下说:“走,我们去看看。”

到了审讯室,邱贻可刚一看到安安静静坐在里面的那个人暴脾气就上来了:“侄儿,你来局里闹什么呢?”

方博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邱哥,真是我干的,我刚交的凶器他们没给你看?”

邱贻可一巴掌打在方博脸上,气得各种脏话都骂了一遍。

“邱哥你别气,我这不是认识到错误来自首的嘛。”方博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想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稍微的缓和。

邱贻可压了压脾气,拉开椅子坐在方博对面:“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爱情吧。”说这话时方博脸上带着有些搞笑的悲壮,像是一个小朋友在夸张地表演视死如归。

邱贻可掀翻了两人之间的桌子。



在人生的前十五年里,方博一直是一个乖宝宝,成绩优异,一路顺利地进了省里最好的高中。

非要说有什么不太顺利,就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班里的男孩子都在思考怎么引起自己喜欢的女孩的注意时,方博却想着怎么才能和学习好又帅气的男班长永远都在一个班上课。方博一度以为自己是个不正常的怪胎,不然为什么别的男孩子都在讨论哪个女孩子是班花的时候,自己偏偏觉得班长才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后来,方博长大些才明白,他不是怪胎,他不过是喜欢和自己有着同样性别的人。

进高中的第一天,方博迟到了。当他急急忙忙找到教室的时候,教室基本已经坐满,只留最后一排一个戴着黑框眼镜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的男生身边还有一个空位。顶着班主任不满的目光在门口签到处签了名字,方博快速到了那唯一的空位子。坐定,班主任开始说一些新生注意事项,方博松了口气。

“我叫方博,你呢?”

“许昕。”

“你就是许昕?!”

方博是听说过许昕的,甚至可以说是久仰大名。初中他们两人同校不同班,数学小王子、物理小天才、化学小奇才等等,全是方博从老师口中听说过的许昕。每次出年级百名榜,许昕总是位居前三,可方博却从没见过这位满是光环的许同学的真面目。

“怎么?听过哥的传说?”这是赤裸裸的骄傲。

“久仰久仰,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这大概是两人之间最正常的一次对话。正式开学,两人真正成了同桌之后,画风就变成了“一天不怼你几句就浑身不舒服”并在这神奇的互怼道路上越走越远。



“方小博儿,这是你这周第三次迟到了,是不是腿太短走不快啊?”

“滚滚滚,你博哥这是重要人物压轴出场,明白不?”

“还压轴出场呢,轴没被你压断?”

“你…”

“别我了,吃早饭!哥对你好吧。”

一杯豆浆,两根油条。

“昕哥最棒最棒。”

“快吃,等会儿老大来了就吃不了了。”

从这天以后,许昕经常给方博带早饭。虽然每次都是同样的豆浆油条让方博对许昕的带饭服务很是不满,但方博每次都会屈服于空腹势力,含着感动的热泪吃下豆浆油条,然后揉揉肚子一本满足。



方博一直觉得他和许昕都是对方最好最亲密的朋友,直到高二的一天,放学时许昕没等方博,留下一句“先走了”就背着书包离开,十分钟后方博在校门口看到许昕和隔壁班班花有说有笑地一起回家。

回家应该右转的方博,不由自主地跟着许昕左转,远远看着许昕和那班花说说笑笑,心里一阵阵地泛酸。

他们再也没有一起放学过,即使他们的一起放学只是一起走到校门口,然后挥手告别。



大学,方博去了北京,许昕去了上海。

“博哥远道而来,你就请博哥吃豆浆油条?高中吃了三年,这大学见面还吃?”方博嘴上嫌弃着,手里却已经抓起一个饭团,刚表达完不满就狠狠咬了一口。啧,味道真好。

“昨天是谁说闹肚子的?就您那娇弱的胃,只适合吃豆浆油条。”

豆浆离不开油条,就这样陪你到老也挺好。

“还没当医生呢就管这么多,等你真成了医生岂不是要给我规划一下一日三餐和运动量了?”咽下饭团,方博又端起豆浆喝了一口,眼睛却看向了坐在对面笑着拿出手机拍照的颜瑶。

“你请我给你当私人医生我就给你规划,不过我这个名校毕业高材生收费可不低。”

“去去去,谁还不是个名校高材生?”

那天晚上方博躺在床上玩手机才发现,颜瑶在吃饭的时候还发了条朋友圈。内容简单一句“情敌,豆浆好喝么”加一个翻白眼表情,配图是自己一手拿饭团一手端豆浆往嘴里送,许昕腮帮子鼓鼓囊囊还盯着手里的饭团。

犹豫了一下,方博还是存下了这张他和许昕的合照,依旧放在加了隐私锁的相册里。



自首前一天,方博昂首挺胸带着一袋水果走进医院。把水果放在护士站,又甩着空空两手走向许昕的病房。

刚在门口在站定就听见里面的人问是谁在门口。方博没回答,而是径直走到许昕床边。

“走这么进了还不说话,肯定是我很熟悉的人。叫声哥,我肯定能听出来你是谁。”

“昕哥。”

“哟!小方博儿,舍得来看你昕哥了?”

“来看看你还能不能请我吃烤肉。”

“高中给你带了三年早饭你不记,一顿烤肉你记得倒是清楚。”许昕抬手不偏不倚地打方博一下,“来看哥也没带点东西?”

“能抽空来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两人闲扯一会儿,颜瑶便带着午饭回来了。方博觉着自己留下显得多余,又皮了几句就诌个借口离开。再也不会见了,但你以后一定能看见。

离开许昕的病房,方博就去签了角膜捐献书,指定捐给许昕,匿名。



警员进来收拾好桌子,给方博带了杯水。邱贻可出去抽两根烟又喝了杯茶,依旧生气,“到底为什么?你们俩不是不熟?”

“我不服,霍迪的证明是假的,法律不能惩罚他,我来。”

“假的你就提供证据证明是假的,赔上你自己算什么?!!”

“其实我一直都有点反社会人格。”

“瞎扯淡!”

“邱哥,你就当我没想好一时冲动吧,现在不是主动来自首了嘛。”

方博故作可怜兮兮的天真样子仍让邱贻可心软,松了态度。

“你老实交待吧。”



方博把囚禁霍迪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全都交待,又详详细细讲清楚自己如何最终下了杀手。邱贻可几次想揍都忍住了,最终只余下一句“糊涂啊糊涂”。

笔录。签字。上交随身物品。转移至拘留所。

方博不在乎自己最终会被判什么刑,也不在乎媒体如何描绘他对霍迪痛下杀手。他报仇了,他在乎的人还能看见,就已足够。